Cruel Intenti

作者:明月心

“罗伊?罗伊,果然是你!”凯回过头,微微皱眉看着走到身边的男人。30岁出头,利落短发,穿着和他一般的三件套西装。

 扫落在胸前姓名卡上的视线及时提供了对方的姓名,一时却想不起来对方身份,直到那男人以近似闲聊般的语气提到。

 “很无聊呀,这两天的论题…都没有新意。”灰色的眼眸闪动着,似乎在征询同意。凯无可无不可的点头。为期三天的心理学会议,与会者大半倒不是为了听学术研究,只是又必须露一下面。

 他一边朝会场外边走,一边和那个他终于想起来是实习时期同事,名叫让的男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,走到门口时,对方突然问道“对了,你家里好象也是在这附近的州?好象就是…”

 凯没等他说完,点头告别,快步走向自己的车位。习惯了东海岸的开车方式后,猛然回到这边,一时还有些转换不过来。一路凯的车被后边的车超过好几辆,他索性把车速放慢到限速之下,考虑着马上就要回到的家中的事务。

 转眼就是半年没有回来,托词可以说是工作忙碌,虽是谁也知道的借口,有也总也没有好。并未期待这个时候家中会有人,所以见到听到车库外的黑色房车时略微收紧了下眼睛。

 对方的车正挡在车库门口,尾灯还亮着,透过后窗,凯隐约可以看见前座上的人影。他跳出车外,大踏步向陌生的车走过。

 “嗨,你回来了。”只刚迈出两步,前面的车门突然打开,穿着白色衬衫的苏斜回身子,笑着向他挥了下手。凯停顿一下,回到自己车中,等前辆车入位后自己也泊好车,走出门口时,果然见到苏靠在门边。

 “回来也不先说一声。”轻声抱怨着,同时却很自然地走进,凯轻轻吻在她的颊边,视线却紧盯着懒洋洋地站在一边的年轻人身上。

 苏转身给他介绍“这是前天刚认识的朋友,西格。西格,这是我哥哥凯…”“啊,久闻大名。”高个的少年一边说着,一边走近来伸出手。苏聪慧的容颜间掠过一丝疑云…“你们之前?”

 凯握了一下对方的手,皱眉去看他的妹妹。“不算认识。”“但是见过。”西格接道。苏皱了下眉,转身带路朝房间走去。

 “大家都渴了,还是先来点下午茶吧。”“你来这里做什么?”凯的语气虽然说不上冰冷,却离友好也还很远。西格耸了下肩,望向苏在稍远处忙碌的身影,一笑。

 “那小子的情报真没错。医生,你可真的有个漂亮妹妹啊!”浓郁的茶香飘过,凯收敛了下表情,回头朝端着茶盘走近的妹妹露出赞赏的表情。

 “好香。”“那是茶好啊。凯你走了之后,都没有什么机会泡茶了呢。”苏利落的安排着茶具,倒好三人份的茶。凯趁她给自己的一杯中加奶和糖的功夫,开口道。

 “苏,我对你的品位不加干涉,不过…你该知道,他虽然看起来是这样,其实只有14岁多一点而已。”苏点头。

 “是呀,我一开始也很惊讶,现在的小男孩都发育得这么好吗?”西格装了下苦脸,心中暗自得意,望向凯的表情。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在苏面前隐瞒自己的真实年龄,正相反,他正是在把自己和年龄不符的知识和深度来做卖点呢。

 当然,把他家老大迷到神魂颠倒的医生,若是只因如此就束手,那连他都会觉得很丢面子。所以西格很高兴地看着凯也只是耸了下肩。

 “食物结构是主要的,还有大概就是教育和环境了。对了…”凯将话题转移开去。西格翘起腿,悠闲端起红茶。凯的称赞并没错,苏的手艺还是不错的。室外的下午茶,只是简单的几道点心,感觉却很不错。

 他观察着医生和他妹妹的谈话,两个人都略微侧了脸,他发现苏的眉眼间与凯有些相象,虽然若相信盖伊的资料,兄妹间只有一半的血缘关系。

 他是在三天前的清晨,在网球场上结识的苏。清晨的空气中,穿着白色网球裙的少女比资料中的照片看起来要年轻一些。打了一场球,彼此势均力敌,分别时也就交换了一下姓名,第二天清早遇到就当然不用再以“偶然”

 为借口了。约她打球之后去学校旁边的咖啡厅闲聊,只谈了三分钟后就明白,对这个看起来漫不经心的女孩,说不得谎。

 “其实昨天不是偶然。”他这么说着,接着解释他有一个朋友,和苏远在他州的医生哥哥陷入情网,也并没有掩饰那个朋友的性别。苏静静地听他说完,正好也喝完冰红茶。“听起来不是凯喜欢的类型,不过…”苏耸了下肩,站起来。

 “他现在在附近开什么会…哦,你也应该知道。大概是明天回家。要是你有什么话想说,那时过来找他就好了。”事情虽然没有按照预定发展,却也算是达到了西格的目的。

 而且因并未说谎的缘故,可以坦然迎上对方那清澈如溪下岩石的青灰色眼眸。“事情很简单,我来是想请你去见下我家老大。”苏喝了一会茶之后就说先上楼,留两个男人在室外。凯点燃一根烟,对着西格看了一阵,突然笑了一下。

 “你来这里没有事先告诉,怎么说呢,你家老大吧。”西格没有回答,凯点了点,做出好心解释的表情。“游戏规则。那是菲尼克斯和我在一起玩的东西。也许在此之前,是按照他所定的规矩,玩得也习惯了…”

 西格看着凯将没有吸完的烟在烟灰缸里熄灭,他接着的话并不特别,西格却觉得被什么冰冷的东西碰到了心里一下。

 “可是,偏巧他选中一种不可能由一方指定所有规则的游戏。”“他这么跟你说?!那混蛋!”14个小时后,聚在一起的三个人听完了西格的转述,盖伊咒骂了一句,然后脸色立即又变好。

 “不过没关系,还有方案2…西格,你拿上这个…”“喂喂,不该是我了吧,你,或者是迈耶,你们也该动一动嘛。”

 盖伊忽闪着大眼睛,露出甜蜜的笑容。“可是人家找这些资料也很辛苦呀…何况,在我眼里医生可是很可口的呀,要是被我不小心偷吃了,老大一定会恨死我。”

 “我们帮你瞒着老大。”西格立即承诺。开玩笑,一次就够了,他可不想和那个医生再打交道。说来也奇怪,那家伙即没有做什么了不起的行为,甚至连说的话都没太了不起的,可是,似乎是本能地,西格不想和那个家伙站在敌对的立场上。

 事实上要不是老大的精神实在是太糟,最近组织里的大事虽然还不至出差错,却偶尔露出让人看着心疼的恍惚,他才不要趟这种混水。眼见盖伊一撇嘴,正在说什么,一直安静在一边的迈耶突然抬起头。

 “我去好了。”迈耶拿起桌上的公文袋,对着两个张了嘴却没说出话的同伴一笑。“老实说,我还真被这医生挑起了兴趣了呢。”只用几个微笑,加上适当的甜言蜜语,迈耶很快就解决了没有预约的问题。

 等了一刻钟后,他被安插在两次诊断的空隙中,请进了医生的会客室。连白大褂也都没穿的男人,一边继续看手上的文件,一边点头请他坐下。迈耶沉默,直到对方终于从文件上抬头。

 “我想我这里有些东西你可能更有兴趣。”他将卷宗推过去,男人看了他一眼,打开封口,很快地翻了一下。迈耶注意到他在其中两页上停顿了一下。

 “这些如果散布出去的话…”迈耶停顿下来,做出别有深意的样子打量医生的办公室。

 虽然不是什么大诊所,但是能在这种地段租房子开业,也还是有些地位的人。总也有些事情是不希望捅到公众眼前的。凯却只是看他一眼,似乎觉得很是好笑。

 “菲尼克斯·拉因斯是第一顺位继承人,但却也不是唯一的吧。”迈耶愣了一下,他明白对方的意思,却没有想到对方对他的威胁竟然如此不放在眼中。

 “菲尼克斯可以放弃那些的,凭他的本事…”“啊,当然。”男人却已经推还了他递上的东西,直接摆出送客的模样了。“啊,果然老男人都狡猾得很!”第二次行动失败,连一向乐天的盖伊也开始抓头发了。

 “真讨厌,要不然还是直接用原先的方法,把他绑架来就好了嘛。”“拜托,那么简单的话,我们还烦恼这么多干什么呀。前一次连那种药都用了,结果也不过如此。”西格的想法可不乐观。

 “关键是之前太顺了吧。”迈耶心里这样想,却没有说出口。这一次的失败让他反思之前的成功,威胁恐吓勒索的事情他们并没干太多,但是三五件总也有的。现在想来,之前的成功,难道并不是他们的攻心策略成功,实在只是对方畏惧他们各自的背景?

 论硬件的方面,无论是破解复杂系统、查找庞杂资料,经济政治的实力,乃至近身搏斗,四人各有所长,合起来的力量,迈耶有自信不属于一个中小国。

 然而遇到这种牵涉到“人”的问题,却处处掣肘,难道人家说的盐吃得多少的问题,偏在这种事情上反应出来了吗?

 狠狠商量一通后,除了紧迫盯人,时刻让医生感觉到他们存在之外,也没有想到更好的方法。连续几日,手下送来的报告都相当普通,凯的生活以医生而言还算规律,甚至可说太过规律。

 虽然偶尔有共同进餐的女伴,但看起来似乎也只是普通朋友关系。不久,他们在南美的一处产业出了点小麻烦,西格忙着打通关节,而迈耶和盖伊则在忙于相关人员的资料分析,直到有天突然接到紧急电话。

 接起电话的盖伊听见对面的话,一时没有反应过来。“医生?什么医生?”“就是一直在跟踪那个罗伊医生啊。”盖伊于是想到自己忘记取消那个命令。对方似乎归纳决到他的不耐烦,说话更急促了。

 “他刚才进了一间咖啡厅,见的人好象是菲尼克斯少爷…”盖伊挂下电话,抄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向外跑。西格和迈耶追出去,刚巧只够赶上他把车开出来。

 等他们到了那家咖啡店,医生却早不见了踪影,只留下没动一口的咖啡,在菲尼克斯对面静静冒着热气。

 看到菲尼克斯安然无恙,全都松了一一口气,坐定在桌边后,盖伊开口问道“他说了什么。”

 一直在盯着手中杯子的菲尼克斯抬起头,看了他们三人一下,眼眸突然眯了一下,盖伊知道他肯定想明白三人为什么能找过来了。盖伊在心里为自己祈祷时,听见他们老大用比平时缓慢一丝的语气说道。

 “他说,去死。”盖伊看不见自己的表情,但从西格和迈耶脸上的神情来猜想,一定也是受了打击的蠢样。菲尼克斯却只是笑了一下。“他说如果我去死,他就答应,以后会记住我。”